kaniso

【神亚】虚妄狂想曲（十）

夏天的午后让人相当的烦躁。脑袋顶上挂着的风扇拼了命的转动，因为过于陈旧的关系风扇在转动的时候还会发出“嘎叽”的摩擦声，即使这样空气里还是弥漫着怎样都挥散不去的闷热。

或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头顶虽然烦人但却规律的摩擦声，偌大的阶梯教室里虽然坐满了人但一多半都是趴在桌面上昏昏欲睡，为数不多顶着困倦好好听课的几乎都显得有些呆滞。

站在教室黑板面前的人手里拿着人体模型的大腿骨，男人半眯起眼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心中有了定义。随后白花花的大腿骨在他手中转了个圈重重的敲在木质斑驳的讲台上。“啪”的一声把那些在清醒与昏睡中的学生惊醒。

或许有人意识到现在是在上课，缩缩脑袋揉揉眼睛强打精神坐直身体。当然其中不乏那些一副以自我为中心的家伙，嘟哝着被吵醒的不满。

男人手里被充当教鞭的腿骨不轻不重的一直在敲打着讲台，随后指向坐在教室最后方的男生说道。

“你，起来。给我简述一下CPR的概念。”

被点名的男生赫然就是刚才嘟哝得最起劲的男生。

“老师，概念什么的不重要吧，只要操作过关不就可以了。”

男人边上站着的助教听闻这个学生略显挑衅的发言不动声色的垂了垂脑袋。刚刚进入大学的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家伙。说得好听一点叫年轻气盛，说得不好听就是蠢。在课堂上这样明目张胆的反驳自己的老师，虽然只是代理，可也是老师不是？更何况这位老师可不是软柿子。

闻言，男人点点头。

“那麻烦你给其他同学演示一遍好了。”

随后对站在一边有些许幸灾乐祸的助教喊道。“沃克助教，麻烦你把模型放到讲桌上。”

被点名的亚连收回神游的思绪“啊？”了一声，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点头。期间还收到身为正课老师神田的一记瞪视。

说起来这两个人明明是医生，却被医院分派到医学院做代课老师，名义上是进修，说到底只是因为做代课老师这种事不但需要资历够硬经验够丰富的医生，更是因为这实在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身为外科主任的库罗斯 马里昂不乐意干这种和一帮小屁孩瞎闹的破事，索性一脚踢给身为副主任的神田，并且连带从实习期就跟着自己的弟子亚连也一并踢给神田任副教，自己拍拍屁股该干嘛干嘛去了。

不过想想库罗斯这种安排也并无不妥，神田身为外科副主任就这一点来说资历就相当过硬，更别提履历表上德国名校毕业的博士头衔。而亚连虽然学历不如神田，可是个实打实的，凭手术成功率熬出来的名气并且基本不会拒绝人，给神田 优这种脾气差的不行的人做助教简直是不二选择，前提是亚连不在课堂上和神田吵起来的话。

天知道这两个人简直八字不合似的，除了手术台上，其他时候两个人见面就吵。

归根结底他俩就是被当做免费苦力了。

嘿咻嘿咻的把模型搬到讲桌上，被点到名的男生走到讲桌前，按照记忆里教科书上所教的两手交叠平放在模型胸口处进行演示。不过随后就被神田手中的腿骨模型敲到手上，疼得他“嘶”的一声收回手。

亚连了解又无奈的点头。

“首先，这位同学你胸外按压和吹气比列没有达到30:2。其次——”

手掌在模型胸前虚化了一条线。

“位置应该是在胸骨中下1/3交界处的正中线上或剑突上2.5～125px处，而不是左胸心脏正上方，照你这么压活人都给压死了，还有双臂应该绷直，双肩中点垂直于按压部位，利用上半身体重和肩、臂部肌肉力量垂直向下按压，手掌不能离开胸部，手掌根部发力而不是手掌发力。最后——胸骨下陷没有达到5CM。”

神田接过亚连没说完的话。

“自以为是的蠢货等着被当掉吧。”

那之后神田和亚连这个组合莫名其妙的出了名。

正课老师神田 优有暴力倾向，据说上次胆敢挑衅他的那个学生被揍了一顿以致从此以后上课都相当认真，而助教亚连 沃克虽然一脸纯良无害实际上肚子里可是腹黑得不行。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他们两个是历届轮转老师之中颜值最好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刚来就上课，终于熬到大概六七点的时间。太阳将落未落的悬挂在半空极低的地方，红澄澄的光芒晕染开蓝白交错的云朵，在不远处，只有半个月牙的月亮若隐若现，或许是因为太阳太过耀眼的缘故，即使它就一直在那个地方也没人发觉到它的存在。

——有个太过于耀眼的伙伴也不是件好事情。

老旧的建筑物孤零零的一栋耸立在医学院最内里，靠近人工湖泊的边上。红砖外墙还留有许多落雨之后被砸出来的或深或浅的印记。青绿色的爬山虎遮蔽了大半个墙面。朱红与青绿交错带出了属于二三十年前独属的年代感。

看起来颇具年代感的旧楼里。红砖的楼梯木质的扶手，成年男人的体重压上去稍微用力一点都隐隐约约感觉楼梯在晃动让人忍不住担心这层楼梯会在下一秒坍塌。

随着每一步，鞋跟敲击在地上都会发出“咔哒咔哒”的撞击声，空荡荡的在只有神田和亚连两个人的三层楼房里四处回响。有时候手落在木头扶手上，再抬起手掌上满满一层黑褐色的灰层脏兮兮的四下飘散，连空气里都都带有灰蒙蒙的味道。实在不敢让人想象他们接下来一个月都要住在这里。

虽然不至于是五星酒店，SIZE大床，可至少得是个像样点的地方吧。不说神田，就连亚连都有点忍不住腹诽。

这地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能住人。

不得不说，这样的氛围还真适合上演鬼故事。

当他们两个人推开所谓的宿舍门之后一直青黑的脸色才稍有好转。

不大的房间里，进门靠右手的位置还有一扇门。是洗手间。磨砂玻璃和这栋三层楼房的格局格格不入，或许是后来重新装上的。里面还有热水器。至少洗澡这个问题解决了。

左右两边靠墙各摆放着高低床。床下面是浅茶色的桌椅板凳用以办公。被洗的干净的被褥整齐的叠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是老旧了一点，好歹是干净的。显然在他们到来之前有人打扫过了。

不管怎么说，今天差不多结束是该好好休息了。

走在神田后面，亚连关上门的时候鼻翼间传来若有似无的刺鼻味道。那味道相当熟悉，但亚连一时半刻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一只脚跨进门里一只脚跨在门外，借着这个姿势好奇的回过头看去。只见走廊上好几间房门都紧闭着不知道有没有人住，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好像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听见亚连这么说神田皱皱眉闻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幻觉。”

得到神田这般回应亚连也没太在意，反正这个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点他早就习惯了。转而放下手中装着衣物的行李袋走到卫生间，试了试热水器，有热水，随后擦擦手转头探出洗手间的门对神田说道。

“神田你要先洗澡吗？”

走到床边正在脱外套的神田闻声回头与亚连对视了一眼，黑色的修身西装外套脱到一半，穿着白衬衣的胸膛隔着衣服显得相当健壮有力。

只见亚连莹白的脑袋从门里探出来，鸽子灰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等着神田拒绝的期待。

明明自己就想洗澡得不得了，还要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无论多少次都让神田想拆穿他那副伪善的面孔。

说实话神田是很想应承下来。只可惜亚连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等着自己拒绝的期待就像狗儿看见了主人手中的肉骨头。隐忍又期待让人不忍让他的期待落空。

“不要。”
“是吗？那我不客气了！”

眼角上翘弯成月牙一样的半圆。银白的脑袋缩了回去。几乎在同一时刻神田就听到了衣物摩擦的声音，就算闭上眼神田都能想象衣服被脱下露出纤瘦白得病态的身体的画面。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神田发现自己对于那个豆芽菜的关注超过了正常范围。

在那次撞鬼事件之前神田和亚连也不过是同属于外科医生而已，至多就是工作上的接触。再多的接触是一点都没有了。真要说起来他和亚连的关系或许还不如拉比。

可就算如此。事态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在亚连看不到的地方，神田幽深的眸子里好像有火焰在燃烧一样。映着从窗户外射入的火红余晖深沉得让人畏惧。

过了好一会儿。神田缓缓闭上眼爬上床铺仰面躺倒。眉心紧皱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竟然有些许痛苦掺杂其中。

即使闭上眼有些画面也依然在大脑深处跳动。鲜红，死黑，惨白交织一片。

心口有些隐隐发痛，呼吸悠长而沉重。

他侧过身体倦缩成一团，右手握成拳抵在心口上。疼痛会让人清醒，也会让人迷失。

最后合着卫生间里潺潺水声，那些画面翛然停止。停留在了水珠滴落，笔直修长的身体上。

TBC